1953年2月19日,长江水利委员会主任林一山随着毛主席踏上了海军“长江”舰,开始了三天三夜的航程。期间,他多次向主席汇报;具体到长江流域和水资源开发利用的主题,林一山把已经做好的关于长江平原防洪工程的规划向主席作了汇报。
当汇报到修建山谷水库,从根本上解除洪水的威胁,同时开发水电、改善航道、发展灌溉,最大限度地进行综合利用时,毛主席为他对长江的了如指掌所惊叹,称他为“长江王”,这个称号也自此流传开来。当时,主席曾开玩笑地对他说:“你能不能找个人替我当国家主席,我来给你当助手,帮你修建三峡大坝?”
几十年后,在三峡工程将近完工时,被主席誉为“长江王”的林一山(葛洲坝总设计师)专门给一个人带信,要他一定把三峡工程的总结做好。此人收到信后表示:“一定要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、把三峡工程的资料总结好,这里有些是经验,有些是教训,要吸取这次的教训、给后人借鉴。”
他就是三峡工程建设的总设计师郑守仁;他自1993年,受命主持三峡工程的工程设计以来,在三峡工地一待就是26年,被媒体称为“三峡之子”!
郑守仁,1940年1月30日出生于安徽省阜阳市颍上县,他的家乡颍上县润河集镇位于淮河边上,饱受水患之苦。1948年冬,润河集解放,当地政府修建了淮河上第一座水利枢纽工程——润河集水利枢纽工程;然而,在1954年的大洪水中,这个枢纽泄洪时被大水冲毁,致使大片村庄和农田被淹没。从那时起,年仅14岁的郑守仁就立志水利报国。
1963年9月,郑守仁从华东水利学院毕业后就加入到长江水利建设者行列;他长期在多个工地轮守,参加了陆水试验坝、乌江渡、葛洲坝、隔河岩,以及三峡等多个重要枢纽工程的建设,和志同道合的妻子高黛安相伴,把家安在建设工地,把工作当做自己乃至“家”的全部。
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郑守仁主持了乌江渡、葛洲坝工程的导截流设计,创造了多个全国第一。葛洲坝截流时,法国有家公司提出20万美元做一个大江截流方案,这在当时是个天文数字;长江水利委员会的专家们决定自己做方案,第一次挑战大江截流这一世界难题。
担任导流组组长的郑守仁提出用“钢筋石笼”(以钢筋制作的盛放乱石的笼子)为截流龙口(从两边往中间填土,最中间的一段,叫龙口)护底,大江截流一举成功。人类首次腰斩长江,令世界为之震惊;郑守仁回忆说:“那时候工地的广播经常广播我的名字,要到现场去解决实际问题。在各个工地来回跑,每天要跑20到40公里。”
在接下来隔河岩水电站的几年,作为设计总负责人的郑守仁有了全过程的历练,为主持三峡工程的设计做了技术准备。1993年,从事水利工程设计30年后,53岁的郑守仁迎来了一生中最大的挑战,也是最大的荣誉:担任长江委总工程师和长江委三峡工程设计代表局局长,负责三峡工程设计,直接主持长江第二次和第三次截流设计的具体方案工作。
三峡工程号称“全球一号水电工程”,有20多项经济技术指标名列“世界之最”;其中,难度最大、风险最高的当属1997年的大江截流和2002年的导流明渠截流。
1995年,三峡大坝的第一方混凝土浇灌时,技术人员发现了有地方平整度有一定的问题,要求修正;实施工程单位到郑守仁那里告状,结果他不讲情面、坚持不打折扣,要求修正。
三峡工程建设期间,郑守仁除了在办公的地方,最常去的就是工地,除夕夜也雷打不动。他喜欢和一线工人交朋友,和他们打成一片;但如果有工人偷工减料或违背设计,哪怕是一条铁丝缠得不符合标准要求,他都会严厉指出。
三峡工程的质量,郑守仁相当自信和自豪;他说:“三峡工程稳定运行了十几年,没再次出现过质量上的问题;大坝靠近坝基的最低一层廊道,我们大家可以穿着布鞋进去,右岸大坝400多万方水泥土没再次出现裂缝,潘家铮院士说是创造了奇迹。”潘家铮是专家里的专家,是三峡工程论证专家领导小组的技术总负责人。
1997年11月8日15时30分,三峡工程实现大江截流,标志着一期工程胜利完成,转入二期工程建设;2002年11月6日9点40分,三峡大坝导流明渠截流成功、奔流千古的长江再一次被拦腰截断,标志着三峡的三期工程开始。
郑守仁严格追求工程的高质量,却疏于顾及自身的健康。在隔河岩工程工地10年,在三峡坝区十四小区4316号、一个18平米的工房里,一住就是26年;他与工程为伴,以工地为家,多年的积劳透支和工地生活,使他身体长期处在亚健康状态。2015年6月,他病了、病得很严重,住进了武汉同济医院。
同济医院干部病房,可能是郑总这一辈子、这么长时间住过的最好的地方了!此后,在医院、他接受了20多次大小不同的、各种各样的手术和3次微波消融术治疗。他与病痛抗争、力图与病魔和谐共处,但最终失败,2020年7月24日,郑守仁因病在武汉逝世。